梁 樞 組稿
陳鼓應(臺灣大學教授)
談到編《子藏》,我立刻聯想起編過《老子集成》、《莊子集成》、《墨子集成》的嚴靈峰先生。嚴先生傾其家產於古籍傳承事業,極其可親可敬。如今編《子藏》,也是對嚴先生事業的一種繼承和拓展。關於編《子藏》的重要性和難度,我可以打一個比方:前幾年青藏鐵路通車,這項大工程震驚了世界。外國人覺得在海拔如此高的冰天雪地之所修鐵路,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那時有部紀錄片,名叫《不可能的任務》。如今編《子藏》,就其難度而言,也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是非常不簡單的。
上個禮拜我在臺灣參加一個選拔評鑒赴歐美各國的公費留學生的會議,看了一共十幾個人的申請材料,發現這些年輕知識份子個個優秀,外語水準尤其出色。可他們研究的課題,和中國傳統文化完全無關。於是我深深感歎,我們的一流頭腦,卻都在用來研究別人的東西。
《子藏》這一事業,不僅是華東師範大學的事業,也是我們大家的事業。
李學勤(清華大學教授)
中國文化源遠流長,豐富多彩,周秦漢魏諸子著作繁多,內涵廣博,是祖國優秀文化傳統中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但歷代大量版本注釋,多難覓見。如能彙集成為《子藏》,實在是功莫大焉。
華東師範大學計劃投入巨大人力物力,啟動《子藏》編纂這一工程,是一項極有意義的決策。華東師大在歷史學、哲學、文獻學等有關學科方面,都有深厚積累。近年成立先秦諸子研究中心,輯印《諸子學刊》,有很好的影響,已為《子藏》工作準備了良好基礎。
有幾點想法,供華東師範大學參考:其一,所選子書,品種盡可能寬,將學者論為“疑”、“偽”的都包括在內(如“子華子”、“關尹子”之類),我個人是贊成的,唯望在“提要”中作出說明。其二,注釋所收的下限,最好明確。當前通行的現代注本,許多是精校精注的佳作,能否收入,不收應如何向讀者說明和介紹,俱盼考慮。其三,港澳臺以及國外注本,似尚須補充,那些收或不收,也希有界定。臺灣嚴靈峰《周秦漢魏諸子知見書目》所錄,可以參考。
傅璇琮(清華大學教授)
《子藏》不僅是華東師範大學的一個項目,應當說它還是一個國家級的大項目,這是一件非常令人興奮的盛事;從學術的角度、思想的角度來說,這部書都是很有價值,很具資料性的。盛世修藏,功莫大焉。《子藏》出版後必將大大推動海內外的子學研究,為弘揚中華傳統文化增添光彩。
《子藏》編纂工程也是上海市目前最大的一項學術文化項目,稱得上是上海市文化建設的大手筆。《子藏》出版後可以成為上海市文化建設標誌性工程,必將為保持和提升清末以來形成的上海在中國文化研究中半壁江山的地位起到重要作用。上海市和華東師範大學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啟動《子藏》編纂工程,是一項極有意義、頗具眼光的戰略決策,必將會受到學術界、文化界的廣泛歡迎和支持,必將會在海內外產生廣泛而深遠的影響。
蕭漢明(武漢大學教授)
春秋戰國時期是中國學術繁榮的黃金時代,諸子學便是這段時期的學術結晶,所以開展這樣一項工作,意義實在很大。我們現在縱向搜羅有關每部子書的注疏之作,當然可以反映諸子學在每個時代的反響,其歷史價值就可以體現出來。如今諸子著作還遠遠沒有搜羅完,很多東西沒有研究徹底,所以還需要進一步加以研究。這個工作——包括《儒藏》、《道藏》在內——的意義,如果說得大一點,相當於歐洲十六世紀文藝復興時代所做的事情,我們沒有做,現在再補過,因為現在經濟條件具備,所以應該抓緊機遇做好這件事情。
中國人如果不在自己的文化基礎上發展自己的文化,光學外面的,那是遠遠不夠的,新文化必須建立在自身文化深厚的底蘊上,這個民族才有希望。所以我們修纂《子藏》是為後代做的事情,是建設新文化重要的組成部分,不比《儒藏》、《道藏》的意義小,而且可能還要大。
《子藏》工程紀事
2003年4月20日 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教授方勇、校圖書館古籍部主任吳平,與學苑出版社總編助理郭強簽訂了《莊子集成》出版合同,並擬陸續簽訂先秦其他諸子集成出版合同。此為《子藏》工程的起始。一大批碩士生、博士生協助了此項工作。
2005年1月7日 為了配合中國諸子學文獻的整理與研究,方勇教授決定創辦《諸子學刊》,並於是日與學苑出版社郭強先生簽訂了出版合同。
2006年4月5日 方勇教授親至學苑出版社,按出版合同要求交《莊子集成》全部稿子。
同年10月20日 因學苑出版社郭強先生去世,華東師範大學委派方勇教授至上海古籍出版社,與副總編王立翔等談出版《子藏》、《諸子學刊》諸事宜。
同年10月31日 方勇教授與上海古籍出版社簽訂《諸子學刊》出版合同,並繼續與該社領導協商出版《子藏》事宜。
同年12月12日 華東師範大學為了整合中文系、歷史系、哲學系、古籍研究所、圖書館等部門有關諸子學研究力量,本年第28次校長辦公會決定成立“華東師範大學先秦諸子研究中心”,並於是日正式下發文件(華師[2006]53號)。此中心共有成員29人,方勇教授出任主任,楊國榮教授出任學術委員會主任,並聘請陳鼓應先生擔任名譽主任。至此,《子藏》工程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
2007年1月23日 華東師範大學委派方勇教授至上海古籍出版社,與該社黨委書記兼社長王興康、副總編王立翔等具體商談《子藏》出版事宜,商談順利。
同年1月26日 上海古籍出版社向華東師範大學出具《關於〈子藏〉的情況說明》之公函,其中說:“由貴校先秦諸子研究中心與我社合作出版的大型學術整理叢書《子藏》(暫名,由該研究中心主任方勇擔任主編),系與北京大學的《儒藏》、中國人民大學的《清史》規模相當的超大型學術工程……。該項目現已列入我社2007年至2011年的出版計劃。”
同年2月9日 以方勇教授為首的課題組經過多年努力,已編成《〈子藏〉工程方案》,並提交給校 “985”辦公室。此方案概說部分主要包括《〈子藏〉課題的價值》、《〈子藏〉的主要內容、總體框架、基本思路和方法》、《〈子藏〉已有工作基礎》、《〈子藏〉的最終成果形式》、《〈子藏〉的經費預算》、《〈子藏〉項目承擔者》等內容。後附長達16開40頁的《〈子藏〉總目》,詳列擬收先秦至民國子學著作書目4100種。
同年4月27日 華東師範大學校長俞立中特約方勇教授談《子藏》事宜。俞校長主要發表了如下意見:一、《子藏》將列為校“985”重大項目之一;二、由學校出面,向上級哲學社會科學規劃辦公室申請立項;三、由學校來進一步統一調配《子藏》科研人員。並責成校社科處處長許紅珍,就《子藏》具體事宜與方勇教授進行商談。
同年5月17日 華東師範大學社科處處長許紅珍召集《子藏》項目初審會,出席者由三方面人員組成:一、上海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辦公室主任莫建備、副主任榮躍明;二、上海古籍出版社黨委書記兼社長王興康、第五編輯室主任田松青;三、華東師範大學古籍研究所所長嚴佐之、圖書館古籍部主任吳平及中文系齊森華、詹鄞鑫、胡曉明等教授。先秦諸子研究中心主任方勇就《子藏》工程基本情況作了匯報。
2008年5月5月 上海古籍出版社黨委書記兼社長王興康、副總編高克勤到華東師範大學,與該校先秦諸子研究中心主任方勇、副主任吳平具體商談《子藏》出版事宜。
2009年11月17日 華東師範大學黨委書記張濟順約方勇教授,就《子藏》工程事宜作一次談話。並責成其迅速會同校內有關人員進行商討,向校方提交一份《子藏》啟動的具體報告。
同年12月6日 方勇教授會同中文系主任譚帆、古籍研究所所長嚴佐之、校圖書館古籍部主任吳平,商討並制定《關於〈子藏〉工程的工作設想》。
同年12月9日 先秦諸子研究中心向校方提交《關於〈子藏〉工程的工作設想》,就《子藏》工程啟動的一些實質性問題提出了解決方案。
2010年1月15日 華東師範大學召開“《子藏》工作會議”,副校長陳群、朱自強,以及校學科辦主任唐玉光、社科處處長許紅珍、中文系主任譚帆、先秦諸子研究中心主任方勇等出席會議,研究並決定籌備“《子藏》工程論證會”,邀請海內外知名學者參加,論證《子藏》工程的價值,並為此工程的實施把好品質關。
同年1月26日 華東師範大學校長俞立中向上海市宣傳部提交有關《子藏》工程的報告。
同年3月26日—28日 華東師範大學舉行“《子藏》工程論證會”,校黨委書記張濟順出席講話。會議由原中華書局總編傅璇琮先生擔任主席,卿希泰(四川大學)、陳鼓應(臺灣)、許抗生(北京大學)、王水照(復旦大學)、陸永品(中國社科院)、張雙棣(北京大學)、蕭漢明(武漢大學)、鄭傑文(山東大學)、趙逵夫(西北師範大學)、張湧泉(浙江大學)、廖名春(清華大學)等先生出席了會議。會議通過反復論證,形成了書面《〈子藏〉論證決議書》,所有出席會議的專家都在決議書上簽了名,表示堅決支援《子藏》工程的啟動。李學勤先生因事不能出席,特向會議寄來了書面《論證意見》,認為“如能彙集成為《子藏》,實在是功莫大焉”。據論證會多數專家的意見,《子藏》應該包括《論語》、《孟子》系列的著作在內,則《子藏》總收書量將達到約5000種。
同年3月30日 《華東師範大學(校報)》刊登報導文章:《滬上目前最大學術文化項目:我校召開〈子藏〉工程專家論證會——海內外專家在論證決議書上簽名並認為應全面啟動此項工程》。
同年4月10日 華東師範大學在上海舉行了“《子藏》工程新聞發佈會”,隨後國內許多新聞媒體都報導了《子藏》工程的消息。它向世人宣佈,我國一項重大的學術文化工程——《子藏》編纂工程已在南方文化中心上海這座國際大都市啟動!
同年4月13日 《新民晚報》刊登報導文章:《華東師大啟動本市最大規模古文獻搶救整理項目:〈子藏〉編纂收書總量超〈四庫全書〉》。
同年4月20日 《光明日報》“國學”版刊登報導文章:《華東師範大學召開〈子藏〉論證會》。
同年5月4日 《中國社會科學報》刊登報導文章:《華東師範大學召開〈子藏〉工程專家論證會》。
同年5月7日 《文匯讀書週報》刊登報導文章:《總約1000冊10億字 超過〈四庫全書〉的容量:滬上最大學術工程〈子藏〉啟動》。
(華東師範大學先秦諸子研究中心供稿)
專 訪
時間:2010年7月10日
地點:北京海淀區某酒店
訪談嘉賓:方 勇(華東師範大學先秦諸子研究中心主任、《子藏》工程負責人)
主持人:梁 樞(《光明日報》國學版)
主持人:我想先請您從學術史或文獻史的角度做一個梳理,看看前人在子學文獻資料收集、整理、研究方面已做了哪些工作?
方 勇:對子學的研究,在先秦時期就有《莊子·天下》、《荀子·解蔽》、《非十二子》,以及《韓非子·解老》、《喻老》等篇,雖然簡單,但亦能提綱挈領。西漢時期,司馬談在《論六家要指》中,首次提出陰陽、儒、墨、名、法、道六個主要學術派別。之後,劉向、劉歆父子校讎天下圖書為《七略》,以周秦以來諸子所著之書為《諸子略》,並在司馬談的基礎上增加農、縱橫、雜、小說四家,“九流十家”的說法自此形成。班固在《漢書》中因承劉氏父子的做法,經魏晉南北朝時期的發展,到《隋書·經籍志》時確立了我國古代圖書經、史、子、集“四分法”地位,清代編纂《四庫全書》也以此分類,子部卓然獨立,可見子學在我國傳統文化、傳統學術中的地位。但是,囿於編纂的體例及編纂者儒家的立場,正統史書《經籍志》或《藝文志》只著錄書目,而且往往收錄不全。《四庫全書》雖名曰“全書”,但子部所收子學著作數量極少。如《老子》方面11種,《莊子》方面5種,《呂氏春秋》方面3種,《管子》、《晏子春秋》、《墨子》、《荀子》、《商君書》、《韓非子》、《淮南子》方面各1種,而實際情況是,自漢至明較為重要的《老子》、《莊子》學著作就各有數百部,兩相比較,《四庫全書》所收可謂少之又少。
與正統史書、《四庫全書》不同的是,道教人士自唐代開始即彚錄道經。唐時輯成經目《三洞瓊綱》,宋時又編成《寶文統錄》、《大宋天宮寶藏》、《政和萬壽道藏》等,金元時期又有刊印,但都已散佚。現存明代正統十年刊成的《道藏》,共五千三百零五卷;明神宗萬曆三十五年《續道藏》一百八十卷,成為道教經書的總集,清代彭定求《道藏輯要》、閔一得《道藏續編》,近世守一得編《道藏精華錄》,均續有增補。道教經典的編輯雖肇始於南北朝時道教與佛教的競爭(佛教有《一切經》,後又名《大正藏》、《續藏經》),但客觀上保存了道家大量經典古籍,對傳播道家思想作用是不言而喻的。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臺灣嚴靈峰先生憑藉一己之力,廣泛搜集《老子》、《莊子》、《列子》、《墨子》、《荀子》、《韓非子》方面的著作,編成並出版了《無求備齋諸子集成》,成就出乎前人之上,嘉惠學術甚夥。但這畢竟屬於個人的學術行為,而且當時兩岸文化與學術交流不暢,大陸方面的大量子學著作無法利用,所以在今天看來,嚴靈峰先生所做的工作,也只能標誌著子學著作搜集整理史上的一個發展階段而已。
主持人:前人的這些工作與將要全面啟動的《子藏》工程是怎樣的一種關係?
方 勇:任何一部大型叢書的編纂都是在前人所做工作基礎上進行的,《子藏》的編纂更不能例外。如明正統《道藏》收有不少子書著作,其中《老子》系列的著作竟達數十種之多,《莊子》系列的著作也有十多種,大都為精善之本,而且其所依據的往往是很早的版本,不少甚至與《道藏》外流傳的著作有著不同的版本來源,文獻價值甚高。這些子書著作,基本上都可以直接掃描、影印出版。嚴靈峰先生的《無求備齋諸子集成》,讓我們看到了大量古代子學著作的影印本,但因其影印出版時間不久,如從中挑選部分著作予以再次影印出版,會涉及版權問題。而且其所收的有些版本不太理想,又因當時的技術限制,影印的品質也不是太高。不過,其所影印的所有著作都存於世間,我們可根據需要找到原本予以影印出版。
比較而言,歷代所編的《經籍志》、《藝文志》等,對我們編纂《子藏》更有幫助,可據以考證、尋找歷史上各個時期所出現過的各種子書著作。尤其是嚴靈峰先生所編的《周秦漢魏諸子知見書目》、上海古籍出版社所出版的《中國古籍善本書目》,和中華書局、上海古籍出版社諸家出版社正在聯合出版的《古籍總目》等等,更為我們編纂《子藏》提供了相當完備的海內外所存中國子學著作的信息,多數甚至還注明了館藏單位,說明編纂《子藏》已經有了相當好的當代文獻基礎。
作為我國傳統文化因承流傳的主要載體,古代文獻典籍蘊含著中華民族特有的精神價值、思維方式、想像力和創造力,是中華文明璀璨之華的歷史見證,對促進文化創新、維繫民族情感、弘揚民族精神有著積極而重要的作用。歷朝歷代都很重視文獻典籍的整理與研究,既有點校、注釋、總錄、專錄,又有全集、別集、叢書、類書,體式多樣,碩果頗豐。從上世紀八十年代以來,新中國的古籍文獻整理工作也取得了長足的進展。2007年1月,國務院辦公廳專門發佈了《關於進一步加強古籍保護工作的意見》,把古籍文獻整理工作同建設社會主義先進文化,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和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聯繫起來,充分體現了黨和政府對古籍文獻整理工作的重視、關心和支持。近年來,上海古籍出版社聯合各方力量還編纂和出版了《續修四庫全書》這一大型叢書,北京大學和四川大學也集中大量人力、物力,開始編纂《儒藏》,並取得了階段性成果。而對於先秦以來的子書及其研究著作的系統整理之力度,則顯得很不夠。可是,子書,尤其是先秦漢魏六朝子書,作為我國傳統學術、傳統哲學的活水源頭,在當時,更在後世引起人們極大的關注,或踐行其學說,或闡發其義理,或予以點校注解,形成了汪洋浩大、源遠流長的子學傳統,為培育國民核心價值觀和民族精神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因此,保護子學經典古籍、全面整理子部文獻就成為擺在我們面前的一個重大而緊迫的任務。如今各方面條件業已成熟,華東師範大學啟動《子藏》編纂工程,正是順應了這一時勢潮流。
主持人:《子藏》是一個大工程。能給我們的讀者大致描述一下它的總體面貌嗎?
方 勇:好的。超大型圖書纂集,首先需要明確圖書收錄的原則和範圍。“子”這一觀念,先秦時期就形成了。劉向、劉歆父子之後,“子書”這一分類也逐漸定型。但對於“子書”的分類標準從來就沒有統一過。《子藏》編纂工程即面臨這樣棘手的問題。具體說來,這套叢書纂集到什麼程度才稱得上“藏”?此是關於編纂原則的問題。這套叢書到底要收錄哪些書才稱得上是“子書”?其收錄時間的上限和下限界定到何時才比較合適?我們經過長期認真考慮,並採納今年3月27日《子藏》論證會上多數專家的意見,確定《子藏》的“子”不應該是“經史子集”的“子”,而應該是“諸子百家”的“子”。至於收錄的時間,則大致上截止到魏晉南北朝之末,因為這時期諸子百家的特點比較明顯,而研究各子的著作,其下限原則上截止到1949年,因為在此前還都是繁體本,再往下就不太好做,大多是簡體和白話本,與前面所收之書不類。
《子藏》的體例,一是搜輯影印海內外所存諸子白文本和歷代諸子注釋、研究專著,分成《老子集成》、《莊子集成》、《管子集成》、《晏子集成》、《荀子集成》、《曾子集成》、《子思子集成》、《孔子家語集成》、《孔叢子集成》、《子華子集成》、《孔子集語集成》、《商君書集成》、《慎子集成》、《申子集成》、《尸子集成》、《鬼谷子集成》、《墨子集成》、《公孫龍子集成》、《鄧析子集成》、《尹文子集成》、《惠子集成》、《孫子集成》、《吳子集成》、《司馬法集成》、《尉繚子集成》、《六韜集成》、《三略集成》、《素書集成》、《鬻子集成》、《關尹子集成》、《鶡冠子集成》、《文子集成》、《亢桑子集成》、《陰符經集成》、《韓非子集成》、《呂氏春秋集成》、《淮南子集成》、《新語集成》、《新書集成》、《鹽鐵論集成》、《韓詩外傳集成》、《春秋繁露集成》、《新序集成》、《說苑集成》、《法言集成》、《太玄集成》、《桓譚新論集成》、《白虎通集成》、《論衡》、《獨斷集成》、《中論集成》、《申鑒集成》、《昌言集成》、《傅子集成》、《抱朴子集成》、《劉晝新論集成》、《文中子集成》等系列,共計約4100種著述。諸子白文本只收一、二種有代表性的版本。根據論證會上多數專家的意見,因儒家本來也屬於諸子,所以《子藏》也應收《論語集成》、《孟子集成》,這樣《子藏》收書將增加到約5000種,整個部頭大約與《四庫全書》相當。二是為每種著述撰寫提要,考述著者生平事蹟,揭示著作內容,探究版本流變情況。
《子藏》收書的原則,一是要體現“全”,二是要體現“精”。所謂“全”,就是要全面發揮其資料性作用,把所有適合這個工程的書籍全部收錄進去。所謂“精”,就是要像《四部叢刊》一樣,盡可能選擇最好的版本,讓版本來體現其學術價值。
至於是否應該挑選出一部分子學著作進行標點整理,作為《子藏》中一個相對獨立的單元?對此,參加論證會的專家絕大多數持反對意見,認為《子藏》主要是為專家學者們或具有相當文化基礎的子學愛好者們提供一座宏大的資料寶庫,不需要對古代文獻資料作通俗化的處理。而且,對文句的理解見仁見智,如果標點不好,往往會增加一些新的錯誤。有鑒於此,《子藏》擬取消對所收入的一部分著作進行標點處理,而力爭把學術價值體現在精心選擇版本和認真打磨提要上。
主持人:這麼大的項目,準備分成幾個階段來做,計劃在何時完成?
方 勇:我們編纂《子藏》,擬借鑒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續修四庫全書》的經驗,將整部《子藏》分為主體和提要兩個部分來進行,首先把主體部分作為重點工程優先影印完成,大約需要8年時間。其次是撰寫各種著述的提要,以單行本的形式出版,再匯成《子藏總目提要》,大約需要10年時間才能完成。
我們將採納論證會上一些專家的建議,把整個《子藏》工程分兩個階段進行,即先編纂先秦部分,而後編纂漢魏六朝部分,但這不是絕對的,有時可能會採取更為靈活的方法。
主持人:認識您已好多年了,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您,當初您是怎麼走上諸子學文獻整理與研究道路的?
方勇:我生性倔強,不願從眾,所以當我早年接觸到《莊子》時,就有一種親近感。1986年我在河北大學中文系獲得碩士學位後留校任教,即與中國社科院陸永品先生合著《莊子詮評》一書,由我起草全部書稿,歷時四年而後成,凡80萬字。其間以河北大學圖書館的資料為基礎,又多次到北京、上海、浙江等各大圖書館查閱、抄寫或複印有關莊子學資料,共搜集到歷代莊子學著作100多種,雖然我當時尚未看到嚴靈峰先生的《無求備齋諸子集成》中的任何資料,但可謂已對歷代莊子學著作瞭若指掌。此後,我到杭州大學攻讀博士學位,雖然讀的是唐宋文學專業,但仍心系子學,特別是莊子。1997年7月我進入北京大學中文系博士後流動站從事研究工作,確定以“莊子學史”為較長時期內的研究課題。經過10年多的努力,終於完成了200萬字的《莊子學史》,2008年10月已由人民出版社出版。《莊子學史》課題開始後數年,我受到游國恩先生《離騷纂義》的啟發,又啟動了第二課題——《莊子纂要》,經過多年的努力,今年底將由學苑出版社出版發行,共精裝8冊。此外,我所撰寫或整理的莊子學著作還有8本,有的已出版,有的正在出版中。
在《莊子》文獻搜集、整理、研究過中,我接觸到了大量其他諸子學文獻資料,便逐步萌發出全面搜集、整理、研究諸子學文獻資料的想法。數年前,我把門下的博士後、博士生、碩士生都由莊子學研究轉到了其他諸子上。為了聯絡海內外諸子學學者,凝聚力量,我決定創辦《諸子學刊》,並向華東師範大學提交申請報告,成立先秦諸子研究中心,2006年12月12日得到了校長辦公會議的批准。校方對先秦諸子研究中心的定位,就是整合全校有關力量,以莊子學研究為先導,全面推進諸子學的研究,而最重要的課題就是編纂《子藏》。
華東師範大學先秦諸子研究中心整合了本校中文系、歷史系、哲學系、古籍研究所、圖書館等部門有關諸子學研究力量,在數年前已編制出《子藏總目》,其中《莊子集成》二年前已編纂完成,並撰寫了全部提要。其他諸子集成的編纂和提要的撰寫正在有計劃地進行中。研究中心將按自身所創造的莊子學文獻資料搜集、整理、研究模式,全面展開諸子學文獻資料的搜集、整理、研究工作,把《子藏》打造成一座宏大的傳世經典庫。
華東師範大學《子藏》工程專家論證會
第一排:陳鼓應 陸永品 許抗生 卿希泰 傅璇琮 王水照 趙逵夫
第二排:方 勇 張湧泉 鄭傑文 廖名春 張雙棣 蕭漢明 吳 平 賈貴榮 宋志英
(原載於《光明日報》2010年7月19日“國學”版。其中“《子藏》工程紀事”部分刊登時有刪節,今補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