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惠卿《莊子義》版本源流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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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9月17日

湯  君

[作者簡介]湯君(1973—  ),女,河南信陽人。中國古典文獻學博士後,現為四川師範大學副教授。發表學術論文30餘篇,專著有《敦煌曲子詞地域文化研究》。另有《呂惠卿〈莊子義〉集校》,將於2008年底由中華書局出版。

北宋吕惠卿(1032—1111)一生,曾著有文集、奏議、《縣法》、《莊子義》、《論語義》、《目錄》、《老子道德經傳》、《新史吏部氏》、《建安茶用記》、《弓式》、《三略素書解》、《孝經傳》等書共約四百餘卷。但是,由於歷史的原因,這些著作大多已散佚。至今我們所能見到的唯有《老子道德經傳》四卷存於《道藏》;《莊子義》十卷有金刻本和黑水城殘本,《孝經傳》一卷有西夏文譯本;《建寧軍節度使謝表》、《答彭原詩》等零星作品散存,而《莊子義》是其生平也是其现存最大最為重要的一部学術著作。元豐六年(1083)冬,神宗陛對惠卿,諮詢其對西北軍事的戰略構想時,呂惠卿對以“西北之事,非惟不可攻,亦不可守,要在大為形勢” [①],而這個對話似乎令神宗失望。加之惠卿積極申請與朝廷樞密院執政坐在一起商討對付西夏的對策,故觸犯宋室邊臣不得過問朝政的忌諱,更兼王安禮讒言惠卿冒進,故惠卿遂匆匆落職。而《莊子義》的成書,恰好就源於這次呂惠卿與神宗的陛對,談及“性命之理”,而神宗則表示出對《莊子》的首肯。因當時言及他事,不得盡理,所以惠卿回去後即用一年的時間於元豐七年(1084)冬十一月十一日惠卿定州路安撫使任上完成《莊子內篇義》七卷以進。這是《莊子義》最早的版本,我們可稱之為進呈本。考吕惠卿元豐七年進《莊子內篇義》以後,第三年即元祐元年(1086)再貶為建寧軍副節度使建州安置後的八年皆居閑職,當為作《莊子》外、雜篇義的最好時期。元祐八年(1093)十二月,惠卿復為中大夫,知蘇州,一直到元符二年(1099)特授檢校司空的六年間,雖仕途起伏不定,但總的說來是上升趨勢,漸得哲宗倚重,此當將《莊子義》付雕的最好時機。我們推論期間當是呂惠卿《莊子義》初刊本的產生時期,可惜目前沒有直接的版本證據。《莊子義》付雕以來,其實有諸多版本。为了便於梳理,我们根據這些著錄的名稱及著錄的時間先後将呂惠卿的《莊子義》付雕以來、實際流通的情况暂时分为三種系列:義系列、注系列、解系列。然自北宋以來,三種系列均罕有傳本。呂惠卿《莊子義》的版本,目前有三種:黑水城本、金刻本、陳任中輯本,茲不揣譾陋,嘗試按版本的時間,先後對相关版本的源流作一考索。

俄羅斯科學院東方研究所聖彼德堡分所所藏的中國黑水城出土文獻,係1908年至1909年間,兩次被俄國探險家彼·庫·科茲洛夫(1863—1935)率隊從我國今內蒙古自治區額濟納旗政府所在地達蘭庫布鎮東南二十五公里的黑水城遺址中發掘出來,並運回彼得堡。這批文獻卷帙浩繁,內容珍貴,極富學術價值,《莊子義》即為其中的一種。黑水城出土的《莊子義》殘本,原題為《呂觀文進莊子內(外)篇義》,屬於《莊子義》版本中的“義系列”。此本的具體描述,可以參看拙文《黑水城本〈莊子義〉版本考辨》。[②]

黑水城本的《莊子義》現在國內可見的只有影印本,為簡便起見,我們暫時稱其三種狀態為國圖初本、國圖副本、上海古籍本:

國圖初本。中國國家圖書館分館所存影印《莊子內外篇義》(凡一冊),編號為哲131/545,15044號,三十二開精裝本,函匣,硬包背裝,共五十頁,無出版社及出版日期,亦無編印說明。書脊處有“《莊子內外篇義》(凡一冊)  宋呂惠卿  哲131/545  國立北平圖書館 ”字樣。其存佚情況早在1930 年傅增湘先生有專文大致描繪當時此殘本的存佚情形:

呂氏《莊子義》宋刊本,半葉十行,每行十七字,注雙行二十五字;白口;左右雙闌(引者按:今日所見者多為四週單邊,或許係復印效果不佳所致)。卷二存第二十五、六兩葉,為《德充符》篇;卷三存第一葉,為《大宗師》篇;卷四存第一至二十六葉,為《駢拇》、《馬蹄》、《胠篋》、《在宥》各篇;卷五存第三至二十八葉,為《天地》、《天道》、《天運》各篇;凡五十五葉。標題為《呂觀文進〈莊子內篇義〉》或外篇義。玄匡字缺末筆,桓慎字不缺。原本藏俄國亞細亞博物院,新寄影片,貽北平圖書館,余因得見之,略為考於左。[③]

傅先生所見共五十五頁,實際上僅距此文發表的三年後,陳任中在整理、輯校《莊子義》時,其情形就已經有很大區別:

往歲俄國博物院始以《呂義》殘本貽我國北平圖書館,計:卷二存《德充符》篇第二十五、六兩頁,卷三存《駢拇》、《馬蹄》、《胠篋》、《在宥》四篇二十二頁,卷五存《天地》、《天道》、《天運》各篇二十六頁;凡殘存五十一頁。各篇前後,多有殘誤,殊難卒讀。[④]

據此段文字,則1933年陳任中先生着手輯校以黑水城殘本為底本的《莊子義》時,這部底本已經少去四頁。考陳任中《莊子義》的各篇篇題輯錄說明,知所缺係卷四第一頁,亦即《駢拇》首頁、卷四第七、八頁,亦即《馬蹄》第二至三頁、卷四第十六頁,亦即《在宥》第二頁。今國圖初本存佚情況基本同陳氏所述但比陳氏(五十一頁)卻多出一頁(《駢拇》首頁),估計陳氏所見乃是國圖副本,詳下文。幸運的是,所遺失的四頁今完存於上海古籍影印本中。其書首頁右下角及尾頁左下角有 “北京圖書館藏”印戳。

國圖副本。亦藏於中國國家圖書館分館,影印本,凡一冊,編號為哲131/545,15045號,三十二開,硬包背裝,共五十一頁,無出版社及出版日期,亦無編印說明。書脊處有“《莊子內外篇義》(凡一冊)  宋呂惠卿  哲131/545”字樣。其存佚大同於國圖初本,但又遺失《駢拇》首頁故僅存五十一頁,這與陳任中的描述正好相合,估計應是陳氏當年校理時所用之本。其書首頁右下角及尾頁左下角有“北京圖書館藏”印戳。

上海古籍本。此本今由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列入《俄藏黑水城文獻》第一冊出版,編號為俄TK6,題為《呂觀文進莊子義》。此本存卷一存第二十五至二十八頁,共四頁,為《逍遙遊》;卷二存第一至二十一頁、第二十三頁至二十八頁,共二十七頁,為《養生主》、《人間世》、《德充符》等篇[⑤];卷三存第一、二頁、第四至二十一頁、第二十三至二十五頁,共二十三頁,為《大宗師》、《應帝王》等篇;卷四存第一至二十六頁,共二十六頁,為《駢拇》、《馬蹄》、《胠篋》、《在宥》等篇;卷五存第三至二十七頁、第二十九至三十二頁,共二十九頁,為《天地》、《天道》、《天運》等篇;全本共存一百零九頁。這是目前最為通行的黑水城本,它收錄了陳任中所未曾見的卷四第一頁(即《駢拇》首頁)、卷四第七至八頁(即《馬蹄》第二至三頁)、卷四第十六頁(即《在宥》第二頁),但卻漏收傅、陳所同見的卷五第二十八頁《天運》殘篇。

據考證,黑水城本的《莊子義》是目前發現的《莊子義》最早翻刻版本。

黑水城本的《莊子義》殘本,一般被斷為北宋蜀本。傅增湘云:“又書名上冠‘呂觀文進’四字,考陳氏言惠卿於元豐七年表進《內篇》,其餘概續成之。按元豐七年惠卿為河東經略使,知太原府。至紹聖中知大名府,乃加觀文殿大學士。知此書雖進於元豐,其成書付雕必在紹聖時,故追題此銜耳。其刊工古拙,於宋諱不避‘桓’字,則北宋開板,殆無疑義。褚氏《南華真經義海纂微》采呂氏書,其目下注云傳本:“以余所見《冊府元龜》、《李太白集》、《二百家名賢文粹》諸本參之,皆字畫疏古,風氣樸厚,正與此類。則茲本為蜀刻,或不妄也。”[⑥]陳任中先生完全贊同此論,以為“其論篤矣”[⑦]。傅、陳二氏皆版本專家,所論當屬可信。然考呂惠卿一生並不曾與蜀地有何直接關係,也似乎沒有什麼好友在此任職,幫助雕刻,所以我們推測,這應該是根據初刻本翻刻的。由於是翻刻本,所以相對於其他版本來說,其失誤率也是最高的。本人昔日曾斷其為初刻本[⑧],但現在看來,有些武斷。呂惠卿《莊子義》的初刻本,當在惠卿第三次經營西北的任上。宋陳振孫撰《直齋書録解題》卷十三云:

孫氏傳家秘寳方,三卷,尚藥奉御、太醫令孫用和集。其子殿中丞兆,父子皆以醫名。自昭陵時迄於熙豐,無能出其右者。元豐八年,兆弟宰為河東漕,屬呂恵卿帥。並從宰得其書,序而刻之。兆自言為思邈之後。晁氏《讀書志》作《孫尚秘寳方》,凡十卷。[⑨]

據此材料,尚藥奉御、太醫令孫用和與其子孫兆並為熙豐時期的名醫,故而呂惠卿因孫兆之弟而得到此書書稿,並與元豐八年(1085)序而刻之。此事南宋理宗淳祐十年(1250),趙希弁撰《郡齋讀書後志》卷二亦有略記:“孫尚秘寶十卷,右皇朝孫尚撰,呂惠卿帥邊日,尚之子在屬部,因取此書刻板傳於世。”[⑩]則孫用和又名尚。呂惠卿帥邊之時,多所刻書,當是無疑。關於此版本的具體雕刻時間,考此黑水城殘本之避諱處,除了傅、陳二人所提到的“玄”、“匡”之外,其於“敬”、“殷”、“恒”、“貞”等字,亦例缺末筆,而“煦”字亦一律作“呴”,則所斷北宋紹聖間刻本,當不為妄言。則黑水城本《莊子義》必當翻刻在紹聖二年(1095)呂惠卿加封觀文殿大學士之後至元符二年(1099)特授檢校司空之間。據趙希弁《昭德先生郡齋讀書後志》序言,其所集書目,多為蜀中刻本,其時西蜀相對安定,雕版業興盛,故而翻刻於這裏是完全可能的。西蜀自唐末以來,即已盛行雕版印刷業。宋王應麟《玉海》卷四十三引《國史志》云:“唐末益州始有墨版。”“西川印本”、“西川過家真印本”聞名全國,並一度在唐末五代時期向河西一帶流通。[11]宋代以來,西蜀相對安定,印書業也更加繁盛。蜀本的品質在當時僅次於杭本,與杭本、建本共為天下之最。蜀地廣都費氏進修堂、眉山程舍人宅、崔氏書肆最負盛名。蜀人私家藏書也頗為興盛,北宋末,南宋初年的井度、晁公武即極具代表性。宋朝對西夏的經籍交流控制雖頗嚴密,但由於西夏統治者有意識的高價求購,加之“楚、蜀、南粵之地與蠻獠溪峒相接者,以及西州沿邊羌戎,皆聽與民通市。熙寧三年(1070),王韶置市易司於秦鳳路古渭砦。六年,增置市易於蘭州。自後,於熙、河、蘭、湟、慶、渭、延等州又各置折博務。湖北路及沅、錦、黔江口、蜀之黎、雅州皆置博易場。”[12]西蜀之經籍流通至西夏邊境實在有太大的空間。呂惠卿久駐西夏邊境,且在與夏兵的交鋒中多采主動,並屢獲勝利。其在北宋的改革又極具爭議,所以必然為西夏統治者所留意。黑水城文獻之中發現其被翻譯成西夏文的《孝經傳》,足以證明西夏統治者的高度重視。如此,《莊子義》出現在黑水城文獻中也就不難理解了。

“義系列”的《莊子義》版本,最早著錄於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現又有很早翻刻的黑水城本的實物為證,則說明此系列最接近初刻本。

“解系列”的《莊子義》版本既然始於《宋史·藝文志》和《文淵閣書目》,則必為較晚出的版本。明楊士奇編《文淵閣書目》四卷,編前有正統六年(1441)題本一通,稱各書自永樂十九年(1421)南京取來,則此書至永樂十九年時尚存於南京,後至少在正統(1436—1449)時尚存。但這個版本此後再沒有著錄。今國家圖書館所藏金刻本《莊子解》,全名為《壬辰重考證呂太尉經進莊子全解十卷》,屬於《莊子義》版本的“解系列”。此本全六冊,綫裝:第一冊有元豐七年《進莊子義表》、卷一、卷二;第二冊有卷三、卷四;第三冊有卷五、卷六;第四冊有卷七;第五冊有卷八;第六冊含卷九、卷十。全書折頁裝,半頁十二行,行大字二十至二十七字不等,小字二十七至二十九字不等。白口,左右雙邊,框高16.1厘米,寬11厘米。版心上半部中分處有單燕尾,其下有“呂莊表”、“呂莊一”、“呂莊二”等等字樣,標明作者、書名、卷數。版心下半部上方標明該卷頁數。全書合計一百九十二頁,除卷二略殘缺數十字且第十二頁和十三頁相互錯簡外,餘皆幾乎完存。

此刻本被國家圖書館鍳定為金刻本。考金代之“壬辰”年有兩個:金世宗完顏雍大定十二年(1172)和金哀宗完顏守緒開興元年(1232)。前者正值南宋孝宗乾道八年,後者正當南宋理宗紹定五年。此大約即楊紹和之所以定為南宋刻本之故。按,此本亦避宋諱“匡”、“恒”、“敬”、“玄”、“煦”字,而不諱“吉”、“桓”、“鉤”、“慎”諸字,故疑據宋哲宗紹聖元符年間本翻刻而成。以其“吉”字以下皆不諱,則同為壬辰年的宋徽宗政和二年(1112)、宋孝宗的乾道八年、宋理宗的紹定五年皆無翻刻的可能。故而,此“壬辰”可能是金世宗的大定十二年(1172)。[13]按,有關金世宗改元興慶的歷史事實,本來就是學術界一直較為模糊的問題,則此本不以年號,而以干支紀年的方法,也就容易理解了。我們這種推測還可以從下黑水城文獻中的西夏文呂惠卿《孝經傳》[14]的譯成年代得到旁證。呂惠卿的《孝經傳》成書於宋哲宗紹聖二年(1095),而據聶鴻音先生的考證,其西夏文譯稿則應該成於夏仁宗在位期間(1149—1193)。[15]《孝經傳》的成書時間與《莊子義》的完書時間固已一致,而金刻本的《莊子義》出現的時間又與西夏文的《孝經傳》完全一致。如此現象,應該不僅僅是臆測的偶合。當然,金哀宗的開興元年距金亡僅僅三年,乍看似乎亦不大可能有精力翻刻。但考宋末元初杭州道士褚伯秀的《南華真經義海纂微》成書於咸淳元年(1265),距宋亡僅六年。則亂世之際,識者欲以之為救世之藥方,一如陳任中先生校輯《莊子義》的初衷,亦未可知。

金刻本共存印鍳四十餘枚,經過辨認,它們是:卷封面第一頁的“世德雀環子孫潔白”、“東郡楊氏宋藏書室珍藏”、“楊保彝”等三枚;卷首《進莊子義表》頁的“海源閣藏”、“子祁”、“虞子印”、“上海潘雲獻豫園珍祕”、“詩書敦夙好園林無俗情養真衡茅下庶以善自名”、“虎乘龍□□無影”、“楊紹和藏書”、“太素館”、“季振宜讀書”、“黃慎水”、“彥合讀書”、“橫經閣書畫印”、“基父”、“吳元恭氏”、“北京圖書館藏”、“周暹”、“乾學”、“徐健庵”等十八枚;《進莊子義表》尾頁有“御史振宜之印”一枚;卷一首頁的“海源殘閣”、“太素館”、“楊承訓印”、“季振宜讀書”、“御史振宜之印”、“遁虛堂印”等七枚;卷四尾頁的“文石朱象玄氏”、“季振宜氏”、“海源閣”、“徐健庵乾學”、“宋存書室”等五枚;卷七尾有“嘉靖三年(1524)重陽日文彭莊讀於停雲館之南軒”之題跋以及“文壽承氏”、“周暹”、“雲谷書”、“海源閣”等印鍳四枚;此本卷尾又有“甲申仲秋文彭端誦”、“壬辰季冬吳元恭觀完”等題跋以及“周暹”、“楊紹和讀過”、“雲谷書”、“修己”、“太素館”、“吳生元恭”、“文石讀書圖印”、“壽承”、“基父”、“季振宜印”、“滄葦”、“北京圖書館藏”、“宋存書室”、“東郡楊紹和彥合珍藏”、“楊伯子氏”、“史館纂修”、“聊城楊承訓鑒藏書畫印”等十七枚,全本共五十五枚印鍳。考察这五十五枚印章,當歴經明初蕭伯辰、明代篆刻家文彭、明藏書家吳元恭、明藏書家潘雲獻、明藏書家朱大韶、清初大藏書家季振宜、清初大藏書家黃虞稷、清初藏書家徐乾學、清瞿氏鐵琴銅劍樓瞿紹基、清初宗室藏書家奕繪,和海源閣創始人楊以增、增子楊紹和、和子楊保彝、彝的繼子楊敬夫[16],以及中國著名的民族實業家、忠誠的愛國主義者和古籍文物收藏家周暹先後收藏,最後由周暹捐贈安居在國家圖書館的恒溫恒濕的善本書庫裏,得到很好的管理和保護,這部金刻本的《莊子解》更為“庫中庫”本。其餘有“遁虛堂印”、“虎乘龍□□無形”、“修己”、“子祁”、“詩書敦夙好,園林無俗情。養真衡茅下,庶以善自名”等五枚尚不能遽定。按古人印鑒習慣,此“遁虛堂印”在卷一最下方,疑為明初某位很早的收藏者所留。其餘實為閒章,末者詩句輯自陶潛《江陵夜行塗中》詩。此四枚閑章則暫不能定誰人之物,故而待考。

金刻本的《莊子解》,還有諸多鈔本傳世:明邢氏來禽館、里安孫氏、嘉興沈氏、滿州盛昱氏、萍鄉文氏鈔本等。1930年,時任國立北平圖書館館長的傅增湘先生專門詳細介紹了當時民間流傳的《莊子解》的情況:

呂氏所注,尚有《老子》四卷,為元豐元年知定州時所進,列入道藏必字型大小,故世多傳之。《莊子義》獨不見收。元明以來,又無傳刻。遍檢各家書目,惟季氏《延令書目》有宋刻本,題《呂太尉經筵進莊子全解十卷》,明文彭、吳元恭識尾。此本今藏楊氏海源閣。考其目錄所記行格,為半頁十二行,每行大字二十四至二十七,小字二十八、九不等。其結銜及書名,與此本迥異。楊紹和跋謂是南宋初刻本,則視此已遜一籌矣。鈔本可考者有明邢氏來禽館本,見楊紹和《楹書隅目》。又昆山徐健庵藏本,見王蓮涇《孝慈堂書目》(凡三百二十五種),亦不知流傳何所。[17]

傅文所記實共三種版本:題為《呂太尉經筵進莊子全解十卷》的南宋刻本、明邢氏來禽館鈔本、昆山徐健庵藏本。1933年之後,陳任中記載:“又傳聞里安孫氏、嘉興沈氏、滿州盛昱氏、萍鄉文氏尚各有轉抄之本,並訪求累年,未獲一見。”[18]舉凡這些抄本,虽今日均亦尚不能獲見。但今國家圖書館所藏之金刻本,不惟題為“壬辰重考證呂太尉經進莊子全解十卷”,與所謂“呂太尉經筵進莊子全解十卷”十分接近,且其中恰存季振宜氏、海源閣楊氏、徐健庵乾學等人印章,則正是傅文所記之“南宋刻本”、“昆山徐健庵藏本”。傅文所記題目之“筵”字,當係衍字。又陳任中記載:“又傳聞里安孫氏、嘉興沈氏、滿州盛昱氏、萍鄉文氏尚各有轉鈔之本,並訪求累年,未獲一見。”[19]“明邢氏來禽館鈔本”,指明代邢侗的鈔本。邢侗書法仿效王羲之,尤愛《十七帖》,故將自己的讀書處命名為“來禽館”。邢侗在“來禽館”攻讀習書、朝夕臨池二王書法二十六年,成就斐然,爐火純青,明代皇室和外國使者爭相購求,為傳世珍品。其鈔本若能面世,必為無價之寶。“里安孫氏”即孫詒讓。孫詒讓及父親孫衣言敬慕南宋學者王應麟之通博,故取其巨著《玉海》作為樓名,以示藏書“若玉之珍貴,若海之浩瀚”。所建玉海樓位於里安市,為浙江四大藏書樓之一。“嘉興沈氏”當指沈曾植。沈曾植以草書著稱,取法廣泛,熔漢隸、北碑、章草為一爐,有海日樓藏書,並享盛名。其鈔本若能面世,亦必為奇珍。[20]“滿州盛昱氏”,即盛昱(1850—1900),清宗室學者,詩文、金石均負時名。其庋金石書畫之室曰“鬱華閣”。“萍鄉文氏”即文廷式,有藏書流傳於世。

    “解系列”的《莊子義》,最早著錄於《宋史·藝文志》和明代楊士奇編《文淵閣書目》,顯然是比較晚出現的版本,但本部金刻本同時也說明它是現在發現的最為精良的翻刻本。此系列既然有諸多鈔本傳世,我們很有信心它仍然有可能在日後面世。

“義系列”的黑水城本和“解系列”的金刻本以外,“注系列”目前尚無實物傳世,本無從探討。然現存呂惠卿《莊子義》版本中,還有陳任中的輯本《莊子義》,這裏簡稱陳任中輯本。由於陳任中輯本實際由三個部分組成:黑水城殘本、宋褚伯秀《南華真經義海纂微》本和明代焦竑的《莊子翼》本,而後兩種版本則非常可能就屬於“注系列”,或許其並沒有完全湮沒。

宋末元初,杭州道士褚伯秀的《南華真經義海纂微》一百六卷,成書於咸淳元年(1265),距宋亡僅六年。其書纂郭象、呂惠卿、林疑獨、陳祥道、陳景元、王雱、劉槩、吳儔、趙以夫、林希逸、李士表、王旦、范元應十三家説,而斷以己意,謂之管見。蓋宋以前解《莊子》者,梗槪畧具於其間。其中,呂注僅次於郭注之後。觀褚氏所錄,既非盡如傅增湘所云:“字句刪落太半,多失本旨。”[21]亦非盡如陳任中所云:“所刪節者僅為原注復述加證之文,約十之一二。”[22]褚氏所刪節者,約有原注的三分之二強,並且不止於復述加證之文。但凡所錄部分,則誠如陳氏所云:“其中精義要旨,多已採錄。”[23]當然由於畢竟所刪甚多,所以遺珠之處亦比比皆是。今《道藏》和《四庫全書》均有收錄。明代焦竑《莊子翼》八卷,《四庫全書》收錄,書成於萬曆戊子(1588),體例同於褚氏。所載書目,自郭象注以下,凡二十二家;旁引他説互相發明者,自支遁以下,凡十六家;又章句音義,自郭象以下,凡十一家。核其所引,惟郭象、呂恵卿、禇伯秀、羅勉學(道)、陸西星五家之説為多,其餘特間出數條,畧備家數而已。而其所採呂注,或照錄、或壓縮、或減棄褚氏所采,雖時有校勘,但內容既然更少於褚氏所摘之二分之一以上,則其所存價值自然減半。焦竑是否得見《莊子義》全本,尚不能遽定。

考《莊子義》的“注系列”的著錄,出現在南宋趙希弁《郡齋讀書後志》、馬端臨《文獻通考》以及孫覿《鴻慶居士集》卷三十《東平集序》,則顯然它應該是《莊子義》在南宋時最為通行的狀態。杭州道士褚伯秀的《南華真經義海纂微》成書於咸淳元年(1265),焦竑《莊子翼》或照錄、或壓縮、或減棄褚氏所採,雖時有校勘,至少與褚氏同源;二書採引呂惠卿說時皆云“呂注”或“呂惠卿注”,故我們推測其很可能屬於《莊子義》的“注系列”。因此,這裏要介紹的陳任中輯本也很有可能是“義系列”和“注系列”《莊子義》合成的產物。

前文介紹黑水城本處我們提到,1930 年傅增湘先生所見到的黑水城本共五十五頁,而1933年,陳任中先生着手整理、集校時僅殘存五十一頁了。故陳任中主要利用了褚伯秀的《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和焦竑的《莊子翼》進行補輯,並在1934年由北平大北書局排印出版,題為《莊子義》。這是近代第一部呂惠卿《莊子義》的輯校本。根據今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書調查,陳任中輯本尚有七套,可以歸納為三個系統:

第一系(類)為殘本,僅存一套。該書函匣綫裝,匣脊印題“《宋呂觀文進莊子義》二冊,哲131/545.4,部二”字樣,15048號,鉛印本。經覈查,匣中其實只有殘本一冊。內有便條一枚,注明:“呂注莊子義  贈字第五〇七六號  鉛印本一冊”。書殘,所存內容依次為:陳任中《校輯呂注莊子義序》三頁、李翊灼《新刊呂吉甫莊子義贅言》二頁、《宋呂觀文進莊子內篇義》卷一《逍遙遊第一》一頁、《宋呂觀文進莊子內篇義》卷三《大宗師第六》二頁、《宋呂觀文進莊子外篇義》卷四《駢拇第八》一頁、《宋呂觀文進莊子雜篇義》卷八《庚桑楚第二十三》一頁、陳任中《讀呂惠卿傳》二頁,共十二頁。此當為1934年之鉛印本的翻印本。其序言部分已無黃郛《輯本呂氏莊子義序》、郭則澐《題詞》及陸增煒《題解》,又將陳氏二序置於李序之前。又其正文則每篇題目下刪去陳任中解題文字,如“按此篇呂注全據《南華義海纂微》本補輯”之類。其正文文字乍視似乎與1934年版全同,但據其中陳氏再序之尾句中倒數第二行“罰”字下所鏤“制”字、正文《庚桑楚第二十三》篇首行夾注中所鏤“偏”、“徧”二字,知必為重新排印之本。此本後襯頁處有手寫“袁同禮”三字,後有印章,刻有:“先生贈送   廿六年四月廿三日  贈5076”字樣,則此版本的印行當在1934年之後,1937年4月之前。此本正文首頁之右下角及全文最後一頁左下角均有“國立北平圖書館珍藏”之印章一枚。

第二系(類)為全本,函匣綫裝,共四套。以15046號為例,該書匣脊印題“《宋呂觀文進莊子義》,國圖哲131/545.4”字樣,鉛印本,上、下兩冊。上冊為一至五卷,下冊為六至十卷。其書封面題目則無“宋”字,又題下題寫“三立”字樣,並附“三立”印章一枚。內有便條一枚,注明:“第一五三六五號,鉛印本共二冊”。扉頁正面手題“宋呂氏莊子義”、“耐廬校輯本”、“甲戌三月長洲章鈺題”字樣及“霜根七十後文翰”之印章一戳;背面手書“民國廿三年四月印行”字樣。此版本之內容、格式基本同1972年5月《莊子集成初編》影印本(詳見下文),唯前少郭則澐《題詞》及陸增煒《題解》,書後《勘誤表》單紙印出。此本上、下冊之正文首頁右下方及全書尾頁左下方分別有印章二戳:“國立北平圖書館珍藏”、“一九四九年武強賀孔才捐贈北平圖書館之圖書”。下冊後面襯頁上方有紅色印刷宋體“定價貳元  北平大北印書局印”字樣,上、下兩行排列。該頁還貼有《勘誤表》。此外,編號為XD696者亦函匣綫裝,版式、內容全同,唯稍顯陳舊;正文首頁右下方除“北京圖書館藏”小篆章外,尚有“長乐鄭振鐸西諦藏書”章一枚,本書末頁左下方亦有“長樂鄭氏藏書之印”一枚,可知為鄭振鐸先生捐出之本。編號55329者有“北海公園藏書印記”章,編號15047者有“國立北平圖書館珍藏”章,版式、內容亦同;唯後者書根上有“上  莊子義  內篇  外篇”及“下  莊子義  外篇  雜篇”字樣,微異於前本,疑為國家圖書館原本。

第三系(類)亦為全本,但為硬包背装,共兩套,均來自私人捐贈。編號55413者為鉛印本,本來是綫裝兩冊,但以灰色硬紙版包裹成一冊,書脊藍色,題有“莊子內篇義   113.4/6052”字樣。此本版本、印刷內容全同於第二系。封面內襯貼一標簽,上有“張菊生先生惠贈”七字。編號55443者同此,標簽上有“梁衆異先生惠贈”七字。

1972年5月,陳任中本由臺北藝文印書館據以影印在嚴靈峰主編的無求備齋《莊子集成初編》中。據之亦可以準確考察初版陳任中本的原始狀態:此1934年之版本首列黃郛《輯本呂氏莊子義序》、李翊灼《新刊呂吉甫莊子義贅言》、郭則澐《題詞》、陸增煒《題詞》、陳任中《校輯呂注莊子義序》、陳任中又序、《莊子義目錄》,次為《莊子義》正文,次列陳任中《讀呂惠卿傳》、最後附以《宋呂氏莊子義勘誤表》。鉛印本,宋體。半頁十二行,每行二十八字,注雙行二十八字;白口,左右雙闌,上下雙邊;版心有單魚尾,魚尾上根據對應內容記書名《莊子義》、《題詞》、《莊子義序》、《莊子義目錄》、《莊子內(或外、雜)篇義》、《附錄》等,魚尾下相應的記序、李序、序、目錄、卷數數目等;版心中部為頁碼,各卷重新編頁;各卷卷首依次題《宋呂觀文進莊子內(外、雜)篇義卷某某》,次行下方題“贛縣陳任中校輯”;次底兩格為篇題如《逍遙遊第一》等,篇題之下有雙行題記,注明該篇著錄的來源是源自黑水城殘本或者是來自《南華真經義海纂微》、《莊子翼》等;次頂格列《莊子》原文,下雙行列呂注,篇尾低兩格出校記,亦單行列莊文,雙行列校語。卷內各篇之間不隔行,卷末換頁。其卷一為《逍遙遊》、《齊物論》篇,卷二為《養生主》、《人間世》、《德充符》篇,卷三為《大宗師》、《應帝王》篇,卷四為《駢拇》、《馬蹄》、《胠篋》、《在宥》篇,卷五為《天地》、《天道》、《天運》篇,卷六為《刻意》、《繕性》、《秋水》、《至樂》篇,卷八為《庚桑楚》、《徐無鬼》、《則陽》篇,卷九為《外物》、《寓言》、《讓王》篇、卷十為《說劍》、《漁父》、《列禦寇》、《天下》篇;全部共三百三十二頁。陳任中此種1934年之版本的最通行版也正是1972年5月的無求備齋《莊子集成初編》版。這個版本在內容如上所述以外,其題目作“莊子義  呂惠卿撰”字樣,扉頁注明“藝文印書館據民國廿三年陳任中輯校排印本影印”。

陳任中輯本是最早的呂惠卿《莊子義》的完整校對本,自然有着不容忽視的歷史意義。雖然其所依據的黑水城底本只有五十一頁,但由於陳任中本人亦是國學根底深厚者,所以即使是許多意校者亦往往精彩。但畢竟校書如同掃葉,又加之陳任中所據底本和採注本本身的問題,所以此第一種完整校本也難免出現了諸多問題,諸如斷語錯誤,依據版本來源模糊、底本存而用採注本、任意雜糅《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和《莊子翼》而不說明等等。此處因篇幅所限,不再举例。總之,作為呂惠卿《莊子義》的第一部完整的輯本和校本,陳任中輯本的成績和失誤應該說是各具其半的。這主要是由於當時校對時具體條件的限制,當然也有一些是屬於倉促、疏忽而造成的人為失誤。但不管怎麼說,陳任中完成這項工作時所身處的惡劣時代環境,讓我們對他的滿腔激情和學術識見不能不產生由衷的敬意。他的工作,必然讓呂惠卿《莊子義》更好的整理工作,有了強有力的指引和鋪墊。

宋神宗元豐六年(1083)冬,當神宗陛對惠卿,諮詢其對西北軍事的戰略構想時,呂惠卿對以“西北之事,非惟不可攻,亦不可守,要在大為形勢。”而這個對話似乎令神宗失望。加之惠卿積極申請與朝廷樞密院執政坐在一起商討對付西夏的對策,故觸犯宋室邊臣不得過問朝政的忌諱,更兼王安禮饞言惠卿冒進,故惠卿遂匆匆落職。而《莊子義》的成書,恰好就源於這次呂惠卿與神宗的陛對。談及“性命之理”,而神宗則表示出對《莊子》的首肯。因當時言及他事,不得盡理,所以惠卿回去後即用一年的時間於元豐七年(1084)冬十一月十一日惠卿定州路安撫使任上完成《莊子內篇義》七卷以進。次年即元祐元年(1086)再貶為建寧軍副節度使建州安置後的八年皆居閑職,當為作《莊子》外、雜篇義的最好時期。元祐八年(1093)十二月,惠卿復為中大夫,知蘇州,一直到元符二年(1099)特授檢校司空的六年間,雖仕途起伏不定,但總的說來是上升趨勢,漸得哲宗倚重,此當將《莊子義》付雕的最好時機。因此,《莊子義》的成書可以說是作者對人生、國家、社會的一次全面思考和總結,更是其在經受了政治風雨歷練後的社會、人生哲學的全面體認。呂惠卿在其《進莊子義表》中曾經傷感地表示:“冀其不以人廢也。”南宋孫覿《東平集序》則稱:“《注莊子》方盛行於世。”[24]其中不可湮沒之價值,可見一斑。宋人馬廷鸞撰《碧梧玩芳集》卷十二《讀莊筆記序》歷評林希逸、呂惠卿、湯東潤、成玄英、褚伯秀諸家,而惟於呂惠卿稱譽非常:“吕(原作“只”,形誤)令莊老為一宗,自能成章。”朱熹曾表示:“舊㸔郭象解莊子,有不可曉處。後得呂吉甫解㸔,卻有説得文義的當者。”[25]范成大、周必大的好友李彥平稱:“其《老》、《莊》二解,獨冠諸家。”呂惠卿之前,解注《莊子》之煌煌大著,僅推郭象一家。及至宋代,又有呂惠卿著、王雱《南華真經新傳》及林希逸《莊子口義》三家,其後鮮有名著。《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於郭注唯數別流異,不加確評;於王注則云往往得其微旨;於呂注無錄故不專評。然觀其於林氏則云:“(林)序又謂郭象之注,未能分章析句;王雱、呂惠卿之說,大旨不明,愈使人有疑於《莊子》云云。今案郭象之注,標意旨於町畦之外。希逸乃以章句求之,所見頗陋。即王、呂二注,亦非希逸之所及。遽相詆斥,殊不自量。”[26]則其所包含的對呂注的高度評價,可見一斑。隨着黑水城本和金刻本的面世,我們有理由相信,呂惠卿《莊子義》的版本會有越來越多的發現;其相關的整理和研究,也必然將在新的歷史際遇裏重現其厚重深沉的學術生命力。


[①] 《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三百三十,元豐五年(1082)冬十月癸酉,中華書局1979年版,第7960~7961頁。
[②] 拙稿《黑水城出土〈莊子義〉版本考辨》,《敦煌學輯刊》2006年第2期。
[③] 傅增湘《跋宋本呂惠卿〈莊子義〉殘卷》,《國立北平圖書館館刊》第五卷,第二號,1930年3、4月。需要指出的是,此處“每行十七字”的說法不確,當是“十八字”,此查影印本易知。
[④] 陳任中《校輯呂注莊子義序》(一)前序,《國立北平圖書館館刊》第七卷第六號,1933年11、12月。
[⑤] 此影印本卷四原裝間有誤:原卷四第二十六頁被誤認為第二十二頁,而被錄於第二十一頁後。
[⑥] 傅增湘《跋宋本呂惠卿〈莊子義〉殘卷》,《國立北平圖書館館刊》第五卷第二號。
[⑦] 陳任中《校輯呂注莊子義序》(一)前序,《國立北平圖書館館刊》第七卷第六號。
[⑧] 拙稿《黑水城出土〈莊子義〉版本考辨》,《敦煌学辑刊》2006年第2期。
[⑨] 宋陳振孫撰《直齋書録解題》,《欽定四庫全書》“醫書類”。
[⑩] 宋趙希弁撰《郡齋讀書後志》,《欽定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濟之屬”。
[11] 龍晦《敦煌與五代兩蜀文化》,《前後蜀歷史與文化學術討論會論文集》,巴蜀書社1993年版。
[12] 《宋史·食貨志下》。
[13] 此金刻本《中國版刻圖錄》定為西元1172年刻本,北京文物出版社,1961年第256號。
[14] 俄羅斯科學院東方研究所聖彼德堡分所、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上海古籍出版社《俄藏黑水城文獻》第11冊,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2~46頁。
[15] 聶鴻音《呂注〈孝經〉考》,未刊稿。按,此稿是筆者2005年8月於銀川召開的“第二届西夏學國際研討會”上,間以請教黑水城本呂惠卿《莊子義》的版本問題後,旋獲惠贈的。讀後服膺其論,故特請為引,一併深謝!
[16] 關於“楊伯子氏”印章,我初疑為宋楊萬里子楊長孺之物。長孺字伯子,承萬里遺風,亦好藏書。然終因宋代印章畢竟少見,不敢劇定。又明代祁彪佳《遠山堂劇品》著錄有“楊伯子”南北(曲)三折,狀燕市之騙局,可博一笑的雜劇《都中一笑》,今佚。《讀書樓目錄》亦載之。然於此楊伯子字里、生平均未詳,待考。
[17] 傅增湘《跋宋本呂惠卿〈莊子義〉殘卷》,《國立北平圖書館館刊》第五卷第二號。
[18] 陳任中《校輯呂注莊子義序》(一)前序,《國立北平圖書館館刊》第七卷第六號。
[19] 陳任中《校輯呂注莊子義序》(一)前序,《國立北平圖書館館刊》第七卷第六號。
[20] 然嘉兴又有沈嗣選,字仁奉,號果庵,明清之際,兵燹之餘,破產聚書,其藏書樓取名“法宋樓”,存疑。
[21] 傅增湘《跋宋本呂惠卿〈莊子義〉殘卷》,《國立北平圖書館館刊》第五卷第二號。
[22] 陳任中《校輯呂注莊子義序》(一)前序,《國立北平圖書館館刊》第七卷第六號。
[23] 陳任中《校輯呂注莊子義序》(一)前序,《國立北平圖書館館刊》第七卷第六號。
[24] 宋孫覿《鴻慶居士集》卷三十。
[25] 朱熹《朱子語類》卷七十八。
[26]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一百四十六,子部,道家類,郭象《莊子注》、王雱《南華真經新傳》及林希逸《莊子口義》等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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